友人谈

等待歌声

邹静之
竞马要回北京来开音乐会的消息,是年初一个冬夜在友谊宾馆听到大渝、亚平、阿坚说的。那天已经很晚了,从友谊宾馆回到家已过了午夜,按捺不住地,把大渝转送的一盘竞马早期的录音磁带听了两遍。音录得很质朴,我欣赏早期的录音,它们没有科技带来的化学的味道(这在一个为技术而疯狂的时代是多么可贵,像绿色食品。我曾极为迷恋卡鲁索、吉利、比约林的单声道录音,那才是无法藏拙的真刀真枪)。 我想象不到竞马在十几年前已经唱得这么纯正了。最早的一次听竞马唱不是现场,是在电视里看到的,我清楚记得那时我家还是个黑白电视,现在想应该是很早以前了。竞马走上来唱了两支意大利民歌,具体唱的什么忘了,高音大概到G或降A,那时我的感觉就是非常纯正(我知道这个词不够伟大,但在我心中,这个词是非常有力的,对一个学美声的人来说,纯正几乎是骨子里的东西,纯正是学不来,也模仿不来,就像看那些洋人唱京戏一样,他们永远不能纯正,不能梅兰芳,而竞马居然是这样的纯正,这在当下的国人男高音中都少有)。 竞马在纯正之外,有着极从容的乐感,这是更让我惊讶的。这个时代更多看到的是商业的取悦和对廉价掌声的追求。尤其是那些有点嗓子的男高音,除了卖高音外,音乐已经不知在哪儿了。竞马的乐感让人恍若隔世,他甚至有着老派人那种深邃和超然。这是天才之外的东西,这要有几辈人的传承。 看过越胜的文章后,知道竞马出国后唱了那么多的曲目,《花之歌》、《连斯基的咏叹调》、《绿叶青葱》等,复杂而且多样,这十几年来他要下多少功夫啊,声乐这门艺术要求时时刻刻的专注、倾心,甚至毕生谨慎。有一点进步那花的心血难以为外人道。 我听过吉利、比约林和盲人歌者波切利的《绿叶青葱》。各有动人处,但吉利的半声无人可比,每听一遍都觉如闻天籁。想到这儿,真是有点急不可耐地想听竞马十年后的歌声。尤其竞马跟科莱里学过后,那又是一种更为近切的期待。 在友谊宾馆的那个夜晚,有幸与竞马通了一次电话,那天我才知道,他参加了《夜宴》去年在法国艺术节上的演出。像是饰演画家周文矩(也许是顾闳中)。《夜宴》是我和郭文景1997年合作的一部歌剧。我听过最早的洋人唱的版本,竞马能加入到这部歌剧中来,真是太好了。 日子在一天一天地过下去,竞马就要来了,那将是个美妙的夜晚,此次演出是与老友于洋的支持分不开的,于洋角逐于商海,闲了却总是与于基大哥约了这些文人闲士在锦绣大地中享受些大地上锦绣硕果,此次又能支持竞马在中国的演出,实在是功不可没,否则我们可能还要再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