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音乐party

赵世坚

越胜家的周末沙龙渐有名气了。我的品好酒的能力是在他家练的，当然，很多中国少见的外国音乐也是在他家听的。 有一次越胜家的晚会是专为男高音范竞马举办的。竞马刚从威尔士的卡迪夫比赛得了水晶杯奖回国，并带回了比赛实况录像和一瓶洋酒，所以那晚的酒食就格外地好。越胜采买了法国火腿、意大利香肠和两瓶干葡萄酒，以匹配洋味很深的声乐录像晚会。至于有的客人带来的什么肠呀酱肉等通俗食品，他都不让带进正厅让堆在厨房里。
这次厅里摆设跟个小电影院似的。两个姑娘为来客倒酒，并给每人递上盛了几块外国肉的盘子。我怕吃不饱，便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以便随时去厨房取食管量不管质的中国酒肉。 先放映竞马参赛的场面：竞马穿燕尾服，在BBC交响乐团的伴奏下，先唱了亨德尔清唱剧的一个选曲。这歌极规矩，节拍严谨，却带有类似花腔的旋律，要求歌者得有一丝不苟控制嗓子的能力。越胜解释说：这种歌非受过严格训练者不能唱，它要求大劲小使，始终得悠着唱，并且这种歌似乎没有换气点，全凭技巧。 竞马的第二支曲目是《爱之甘醇》中的“偷洒一滴泪”。这首歌第二乐句的半音唱得微妙，像在水上着陆一样又美又险。“偷洒一滴泪”难度虽不极高，但却能显示歌者把握细腻、理解旋律的能力。竞马解释说：唱这歌的确有一种“偷唱”的感觉，得把好东西给偷出来。我站起来要出去，越胜嘲笑我说：你是不是听了特感动，也想去厨房偷点什么。
竞马的第三支歌是“连斯基的咏叹调”—青春你在哪里。这歌是典型老柴的风格，缠绵而迷离，愈自拔而愈沉沦。竞马是用俄语唱的，加上乐队的烘衬，气氛逼真，仿佛是竞马唱完就和人决斗似的。但录像机前的竞马很放松地微笑，慢慢呷酒，并不吃肉。我问他：欣赏自己比吃肉还香呢吧？
竞马参赛的后两个曲目是难度很大的浮士德的咏叹调和《托斯卡》中的“今夜星光灿烂”，其中有骇Ｃ（高音Ｃ），对于男高音是挺骇人的鬼门关，他唱下来了，却并不美满。他说当时还是有一点紧张，主要是那几天太疲惫，根本没发挥出在国内的水平。我说。那就在这再唱一个吧，我还没听过你唱骇Ｃ呢。这时中央乐团的Ｚ已坐到钢琴边上，问伴奏啥，我说：《弄臣》中公爵唱的那个歌吧。竞马放下酒杯对我说：“我这喝半天酒了，你让唱骇Ｃ，这不是毁我么。”他却真的唱起，且在最后结尾翻出骇Ｃ时拖腔了好几拍，比参赛时唱得好多了。我问：是不是一回国发现你的姑娘变心了，一唱这《女人善变》就唱得义愤冲天，再高的音也翻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