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中心
不存一张CD的男高音
2006-10-27 数字时代 王瑶
范竞马是国内最著名的男高音歌唱家之一。
十几年前，范竞马在新泽西为自己的电脑公司奔忙，白天是总经理兼技术员，晚上就给公司扫扫地。他胸中也怀着乔布斯的梦，不过命运弄人，也许他天生就该是位歌唱家，却没有硅谷大亨的命。开电脑公司是个错误，以至于至今回忆起那段公司倒闭、歌唱荒废的日子，他都唏嘘不已。不能以电脑为职业，那么就做个最数码的男高音吧。
初见范竞马是在皇家粮仓举行的一个小型酒会上，燕尾领结，至今也能回忆起那饱满浑厚的高音笼罩住全场的景象。许是古典音乐高高在上的距离，让我绝难把传说中的数码狂人与舞台上的范竞马对上号。
再见他是在星巴克咖啡，吃了一惊，紧身Ｔ恤，浑身缠满“电线”，与舞台上判若两人。“iPod、MacBook Pro、移动硬盘、两个手机、数码相机……”范竞马细数着自己日常出门时iPack里的装备，我仍半信半疑，一个男高音顶多是个数码发烧友吧；我回过神来，他正聊到数字音轨混音技术……
“我怕死。小时候怕死是对世界的恐惧，而现在还怕死是怕我不能用到那么多千奇百怪的数码产品了。”
范竞马走到哪都带着一个双肩背包，当然，不包括他穿燕尾服表演的时候。十几年前，他的包里装的还是沉甸甸的乐谱，现在装的却是让同行们难以理解的奇怪东西。范竞马玩数码并不单纯是为了好玩，数码对他的歌唱事业有着实实在在的帮助。“我太信赖电脑了，甚至所有的银行账号都交给了它。”
他的MacBook还帮他改进歌唱技巧。“人的耳朵可能听不出自己声音上的问题，而电脑就很容易听出错误。”范竞马专业地解释道，“我常用的软件是Perfect Pitch，把我的歌声录进电脑，比如我要表现101.5Hz的频率，唱出来只有101.2Hz，它就会通过曲线告诉我哪有不足。”范竞马笑着说，“电脑就是我的‘劳工’，除了不能帮我煮咖啡，它什么活都得干。那么贵的东西怎么可能买来就只发发E-mail，只写写Document呢？”
范竞马同样离不开他的iPod Video，里面存了50部歌剧和其它各类音乐，“如果一位歌唱家应邀演出一部新歌剧，比如《波西米亚人》，他要提前几个月到图书馆里借来唱片和乐谱进行准备。而如有iPod只要一分钟就能进入工作了，乐谱我都扫描了放到网上，无论在世界哪个角落，下载打印出来都很方便。”
范竞马给我们演示着如何在他的iPod里找到一部歌剧，我们却意外地发现了Tom and Jerry（《猫和老鼠》）的目录，范竞马笑着说，他的iPod里存了全套的Tom and Jerry，舞台表演之余他竟是看着它们休息嗓子的。
“我有病，对数码有病，看到好看好玩的东西都要买，比如MP3，其实我的iPod什么功能都有了，但看到了就克制不住地想买，买了又不知道做什么，所以亲戚朋友家的孩子基本都有我送的礼物。”
就连范竞马的父亲也没能“逃脱”儿子奇奇怪怪的礼物，人家儿子送的是脑白金，而他送的是Nano。他送给父亲一套iPod与Nike运动鞋合作的产品，只要穿上有传感器的鞋就可以在Nano上看脉搏和心率，这样的礼物可比送脑白金更让老人家喜欢了，这个Nano也成了老两口竞相争夺的宝贝，范竞马的妈妈现在还用它学外语。
看得出，范竞马是个很会淘宝的人，而且乐于向人“炫耀”他的选择，他脖子上总挂着的那副耳机就是其中之一。“森海塞尔PX100，”他介绍道，“这个仅花了65美元，其实有些东西真的是价廉物美。”一些发烧友经常成为他调侃的对象，他的朋友刚花了几万美元置办了一套绝对发烧的音响，而他就用森海塞尔播放同样的CD，以他音乐家的耳朵是根本听不出区别的，这让朋友后悔不已。
这并不是说范竞马的耳朵不够挑剔，他也从不会像其他同行那样非CD不听，你难以想象，在这样一位享誉国际的男高音歌唱家的家里，居然找不到一张CD唱盘！“其实我觉得CD与MP3区别不大，取决于如何压缩。128K标准MP3格式对大众来说，已经听不出区别，而我用的是AAC320K格式，它本身就比MP3质量高一些，所以CD对我是多余的。”很多人都觉得他家里一定有顶级的音响，实际上他甚至连个CD player都没有。CD买回来之后都被他压缩存到iPod里，CD就被他慷慨地送给了朋友，久而久之，他家里竟然找不到一张CD。
“你们猜猜我的移动硬盘是什么牌子的？”范竞马捂着那个小巧盒子上的标志，一脸微笑地看着茫然的我们，很自信我们会给出错误的答案，仿佛这个问题他已经在N个人身上试验过了。 “Cutie！”答案揭晓的一刻，我们迅速地在脑里搜索着关于这个牌子的信息以免露怯。这时范竞马却笑着说，“这是我DIY的。一年多以前我在新加坡演出期间逛那里的电脑城，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可爱的盒子，上面居然有USB2.0、火线400和800三个不同的插口。然后我配了个Hitachi 100G的笔记本硬盘，就组装成了这个独一无二的‘Cutie’。”
组装移动硬盘、PC机对范竞马，对任何一个潮流玩家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一位开办过电脑公司，还兼职做电脑维修员的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在世界上可能是绝无仅有的。
1996年，在美国生活的范竞马组装了第一台PC机，CPU是Pentium MMX，主板是华硕的，这在当时算得上是发烧级的，直到现在他还在这个机器上拆拆补补，芯片升级了就换，主板不行了就买新的，他就见不得有空着的扩展槽。
范竞马发现，当时的人们对电脑太“弱智”了，就连死机也不会处理，而且他的几位朋友开电脑公司赚了钱让他颇为“眼红”。在他们的帮助下，他在新泽西州的一个小镇开办了自己的公司，主营业务是组装、维修电脑，为大公司做网站。对于这样一个小型公司来说，他这位总经理兼维修员、网管员、保洁员自然是最忙的人。他说：“我最容忍不了的事情就是自己在电脑上有不懂的东西。”为了这个信条，他曾为一家公司设计网站四天四夜没有睡觉；为研究一个程序问题，他要设置三个闹钟提醒自己不耽误下一个日程。 就这样，歌唱家最怕的事情来了，连续的熬夜摧残了他的嗓子。而且在美国他这样的小电脑公司很难生存下去，半年之后，公司以关张告终。
他这样总结自己的这次失败：“最不好的地段，最不好的经济时期，最不懂职业规划的人。”这个失败的经历并没有打击范竞马，他认为电脑带给他的不是生意上的失败，而是生活中最大的快乐，而这也让他成为了世上独一无二的“数码男高音”。
“我们再也听不到原汁原味的演唱了，而人类崇拜了整个世纪的人声也许将会随着数码的侵略而消失。”
“又去钱柜？！”范竞马对朋友们的这个提议总是很无奈，虽然在KTV里他很少唱歌，但他发现震耳欲聋的音响可以掩盖人心理和声音的缺陷，“KTV是一种以唱歌为名的人造音响，”范竞马对此有着深刻的见解，“放松的空间加上美丽的图像，给歌者一种幻像，仿佛自己就是明星。”现实中的通俗歌手又何尝不是呢？Hi-Fi音响设备可以让他们用不着用训练有素的声音去歌唱，在录音室里一字一句地录音，加上电脑制作，造就了他们完美的声音，这值得庆幸呢还是悲哀呢？“当然值得庆幸，但那是为数码，因为数码战胜了我们。同时我又为我们的歌手和听众感到悲哀。”
范竞马举了这样一个例子：在一些流行歌手的演唱会上，如果突然把麦克风拔掉，歌者在台上就会像个不能发声的玩偶一般滑稽可笑。这让我想起了电影《独自等待》里的一个情节：点亮迪厅的灯光，停止狂Hi的音乐，舞池里乱舞的人们兀自舞着，在别人眼里他们是那么的可笑。正如数字时代里，每个人在光电的装扮下或完美或睿智，在真实的世界里却又那么苍白。这并不是数字技术存在的初衷，就像范竞马所说：数码之Cool不是因为它能装扮自己，而是它能为我们服务，带给我们方便和快乐。